所以然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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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慈不掌家』11

✨“大家都习惯了用力量磨灭个人意愿成为军事机器里的一个零件,所以这同样也是一个固执的、封建的家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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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房间中氤氲着淡淡清香,季心慈摇晃着杯中一抹青绿,青叶滚入沸水当中,茶香随着烟雾袅袅升起,在鼻翼翕张之下沁人心脾。


  此时任鸿业正含笑着给父亲爷爷比划婴幼儿的可爱举止,他的妻子去年刚为他生下任家第四代长孙,因为幼子生病了于是这一次没能跟着回来。


  “他已经会撑着东西站起来了,上次他推着椅子没扶稳摔了个头槌,给嘉禾吓得够呛。”


  任延馋曾孙馋了很久了,要不是孙媳身子不好禁不起周折,他早就让人回家来抱上孩子了。


  任望津还是严父心态,叮嘱:“你也是,多注意下嘉禾的状况,就是再忙也要给嘉禾回个消息。”


  任鸿川整个人歪斜斜躺在最外围吃瓜子,闻言放肆大笑:“爸你就放心吧,大哥他有了上次教训,半点也不敢让嫂子委屈。”


  任鸿业面无表情地甩他一巴掌。


  季心慈忍不住偷笑,他刚听完这个故事,任鸿业妻子因为产后抑郁心情崩溃对着丈夫又打又骂,这一幕刚巧被来探望的任望津看到,他以为自己儿子没尽好责任让儿媳委屈了,当即就拎着棍子上去了。


  “看热闹看的很开心?让你泡的茶呢?”任鸿业也没放过这个偷着乐的小弟。


  “这不是泡着嘛?大哥别急。”


  比起昨晚被战友们插进来的聚餐,这才更像是任家的家宴,季心慈含笑着倒茶,分给诸位聊得口渴的长辈们。


  除了老爷子,任家其他人不爱喝茶,但自小被捶过无数次以后,也学会了如何装样子哄骗老爷子。


  几个大老爷们小口细品着,不知情的还真被唬得以为他们在品尝什么珍馐。


  任延懒得理他们,看小孙子越看越稀罕:“泡的不错,比这几个蛮子上道。”


  季心慈哪敢应和对长辈们的笑话,忙打哈哈跳过这个话题。


  几杯茶下去,也快到了任鸿业回去的时候,几人都有所感觉,开始了间断的沉默。


  任延放下茶杯,却是对季心慈说的:“敬完茶,以后你就是任家的子孙了,名字改不改回来都随你,有什么问题找鸿川,我很多年不管事了,你哪天想老爷子了回来看看就行。”


  季心慈愣住了,不过是一家人喝着茶聊着天,老爷子大手一挥说懒得伺候这些水牛就让他泡了,哪来的敬茶?


  电光石火之间,季心慈明白了任家的用意,他笑笑:“爷爷哪里的话,我肯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。”


  任延哼道:“鸿川上大学前也是这么说的,然后一年到头看不到他几回。”


  突然顶着兄长老爹的目光,任鸿川心理压力颇大,他赶忙讨好老爷子:“爷爷可别冤枉我,我不是经常跟你视频嘛,只是实在抽不开身。”


  季心慈也俏皮说:“以后我的工作都是二哥安排的,要是爷爷您很长时间见不到我,可要找二哥把我解救出来啊。”


  “歪歪歪?”任鸿川差点扑上去,他怎么也没想到资料上的小白兔弟弟是个黑心棉。


  任鸿业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弟弟,以示惩戒。


  简短的聚会后,任鸿业就要离开了,单独拉过季心慈说:“小叔生前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他房间里,钥匙在我父亲那,记得避开爷爷。”


  向任望津转达了大哥的话后,这位威严的中年男子说:“我来带你看吧。”


  季心慈猜到他是有话想对自己说,因此顺从点头。


  任望洋,一个他过往从未听闻过的名字,一个被迫抛弃梦想成为英雄的缉毒警察,如此传奇的人,打开他生活的区域,却发现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。


  书柜里放的全是漫画和期刊,桌上摆满了动漫人物的手办,阳光打进房间里,仿佛房间的主人也是鲜活的。


  “小弟从小就喜欢这些,唱歌、漫画、弹琴,当时父亲也很支持他的爱好,直到他说要走这条路,父亲勃然大怒,他大骂弟弟是个逃兵,是贪图安逸的混账,于是他们大吵一架,最终是父亲用棍子逼迫弟弟在军校和警校里选一个,弟弟为了逃离父亲而选了警校。”


  任望津讲述的时候,没有多少情绪起伏。


  “当初母亲生弟弟的时候难产,他在外赶不回去,是政府冒着大雨将医生接过去,才拉回来他们母子俩的性命,虽然母亲伤了身子,过了几年就去世了,但父亲觉得弟弟的命是国家给的,因此弟弟就应该报效祖国,他不允许弟弟成为吃国家饭的窝囊虫。”


  “弟弟后来知道以后也想通了,只是当初那顿实在挨的太狠,太伤人心,他和父亲就这么僵着,直到最后也没有机会和解。”


  “父亲一直后悔,如果当初放任弟弟走另外一条路,是不是他就不会被迫失去儿子儿媳,还把孙子给丢了。”


  “像父亲这种老将,养儿子就跟带手下的兵一样,所以他一直是个威严的、说一不二的人,在你之前的所有人都从小经受着训练,大家都习惯了用力量磨灭个人意愿成为军事机器里的一个零件,所以这同样也是一个固执的、封建的家庭,父亲现在看着慈眉善目的,他终究骨子里是个固执的老头,你光看他执意要自己去找你,就能感觉到。”


  “因此虽然鸿业可以在闲暇之余玩他喜欢的积木,鸿川也能在外面当他的经纪人玩的不亦乐乎,但他们最终都是属于军队的,如果不是你这个惊喜,鸿川这时候已经回到部队了。”


  季心慈安静听着,脑子里却调皮地想:任鸿业那吓死人不偿命的严肃脸,竟然喜欢拼积木吗?


  “我们一直呆在这个家里,所以认同并践行着这里的规则,但你是从外面回来的孩子,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刻,会让你失去你的表达权。”


  “你以后要是不喜欢,就把鸿川扔出来挡刀,少回来就是了。”


  “大伯现在对爷爷还有怨言吗?”


  任望津失笑:“在我这个年纪,得到了该有的一切,还去谈论几十年前的得失,没有意义。”


  “大伯其实不用这么小心翼翼,我不是只会默默忍受的闷葫芦,不用担心我会受委屈,而且我觉得,大伯您也小看了爷爷这么多年的思考,和对我们的爱。”季心慈明快大方地说。


  是吗?任望津眼前闪过这几年和父亲的相处。


  “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孩子。”任望津摇头叹息,觉得自己真是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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